青梅烦了顾卿整个下午,直到夜幕降临,才消失不见。
此时青梅已经潜入竹林,顺着足迹找到了赵家埋尸的地方。
其实她从见到赵寡妇尸体的那一刻就很好奇赵寡妇死因了,她很确定昨晚那一脚不足以踹死赵寡妇,以围墙的高度,赵寡妇也不至于摔死。
所以死因……
她把尸体刨出,把裹着尸体的竹席和裹尸布剥开,对赵寡妇的尸体仔细检查了一番,竟完全找不出死亡原因。
但赵寡妇显然是被人害死的。
村民没这个能耐,那只能是顾卿的人了。
她把尸体埋了回去,心里已经对顾卿有了个判断。
这个病秧子将军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惹,她还需小心应付才行。
藏在远处窥探一切的追风迅速返回,将目睹的一切禀告给顾卿。
“公子,青梅果然不简单,她千面百孔,心机深沉,不可久留。”
“她查出什么了?”
追风摇头:“并未,宿雨杀人的手段,寻常人绝无可能查清。”
“公子,我回来了!”
青梅一脚踹开了院门,摇摇晃晃抱着一大坛子酒进来。
追风闻声消失在房梁上。
顾卿控制着轮椅出来,就见青梅满脸通红,傻乎乎抱着酒坛子坐在地上。
“公子,瞧这是什么!”
“哪来的?”
青梅左顾右盼确定没其他人后,骄傲的说,“偷来的!”
她从竹林出来后,远远闻到了酒香,想起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在镇子上做酒水生意。
于是馋虫上脑去偷了一坛子回来,路上边走边喝,没想到这古代的酒水劲头这么大,她才喝了几口就有些飘然若仙了。
顾卿很无语,“明日酒主人会报官来抓你。”
青梅眨了眨眼睛,“公子放心,我给他家丢了只野鸡,就当是我买的。”
“一只野鸡换一坛酒,你倒是会算数。”
“不够吗?那……那我往后每日都给他家送鸡。”
青梅放了酒坛子,又去刨简易灶坑的碳灰。
“你又作何?”
没一会功夫,青梅从简易灶内的碳灰下挖出一个黑魆魆的东西来找顾卿邀功。
“公子,大吉大利,今晚吃鸡!”
顾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,“还吃鸡?”
“那你也没给伙食费,有鸡吃就不错了”
顾卿不再说话了,青梅把焦黑的荷叶一层层剥开,露出里面金灿灿的整鸡,忽然就想起刚刚追风说的那番话。
青梅刨完尸体,又刨鸡给他吃。
胃口一下子就没了,他转动轮椅进屋。
“公子不吃啦?”
“你自己吃吧。”
“那多不好意思啊。”她嘴上这么说,人却很老实地一口酒一口肉吃了起来。
嘴里鼓囊囊的对着顾卿的房间喊,“公子,你睡觉前,记得把明日的伙食费给我呀,不然明日真的要去打秋风了。”
顾卿把一袋碎银子丢了出来。
追风倒挂在房梁上,“公子,这青梅或许不是心机深沉,而是病得不轻。”那日她诡异的入了山林,转手就拿了猎物出来,莫非是被山神降服了,做了傀儡?
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一会一出戏的丫头,这前前后后不过一天的功夫,如何一个卑微懦弱的小丫头,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?
唯有一种可能就是被邪气入体了。
青梅饭饱酒足,一夜无梦。
第二天起来看着小钱袋发呆,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这是顾卿给她的伙食费。
村头有卖馒头的,青梅晃着钱袋出了门。
才走到半道却被一个青年男子拦了下来,男子肤色白皙,五官端正,一身白衫玉树临风,是村里出名的秀才郎。
之所以出名,不是因为他多出色,而是因为他少年天才,却屡考屡败止步秀才,算是梨花村及附近几个村子里出了名的常考常败人物了。
“郑有才?”青梅在原主记忆里找寻到大量跟这个人有关的记忆。
自从原主跟顾卿被“流放”到这个小村子后,原主本以为终于自由了,可村子里的人并不待见她和顾卿这两个外来户。
因为胆子小性子软,顾卿只是冷着脸,都能吓得原主夜夜做噩梦。
容貌娇俏可人的她又遭村里女人妒忌怨恨,遭男人惦记窥视。
原主就像一只溺水的小可怜,于是当郑有才朝她伸手时,她毫不犹豫倾心相对,最终沉沦在郑有才的迷魂汤里。
原主之所以跟赵寡妇有“二两银子卖主求荣”关系,也是郑有才从中作梗,搭桥牵线。
郑有才需要继续参考,可他出身贫寒,家里再多的钱也被他一次次参考败光了。
顾卿和原主虽然住的房子破漏,但两人穿戴不凡,村里传闻顾卿是豪门家送出来养病的贵公子,住义庄只是为了养孤魂镇压他体内的恶疾。
不少人都盯着顾卿和原主看,只郑有才下手最快,稳准狠拿下了原主这棵软柿子。
郑有才拉着她小声问,“钱呢?”
青梅做出一副懵懂模样,“什么钱啊?”
“青梅,别捉弄哥哥了,快把钱拿出来。”
“哥哥?”青梅困惑眨眼,“我是独生女,要当我哥哥,你怕是要到地狱走一遭,问问我爷奶可愿意收了你个龟孙。”
郑有才脸色一下子就黑了。
他不敢置信瞪着青梅,“青梅,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?你信不信我不要你了!”
若是从前的青梅,一定会被他这句话吓的六神无主,苦苦哀求郑有才别生气。
可现在的青梅是谁啊?
她能忍住没用鞋板往对方脸上招呼已经很给面子了。
“错,是我不要你了。还有你难道没听说?我现在可是我家公子的人了。”
郑有才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“我知道了,是不是赵寡妇死了,你怕别人知道我们的事,所以先假装与我不熟,担心连累了我?”
青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“你可真不要脸,让开,别耽误本姑娘买肉包。”
青梅懒得跟跟渣男胡扯,她肚子饿,只想尽快吃上热乎乎的包子。
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郑有才一把拉住青梅的手,脸上已经隐隐冒出怒色。
青梅朝他勾了勾手指,示意对方靠近了些。
郑有才附耳过来,就听青梅神神秘秘的说,“你猜,赵寡妇是怎么死的?”
郑有才被她阴森的语气吓到,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青梅已经走远了。
他狠狠咽下口水,想起这两日里关于赵寡妇的传言。
据说,赵寡妇是昨日早上被发现莫名其妙死在床上的,死状凄惨,满脸惊恐,就好像生前受过很恐怖的折磨,可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。